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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胆小如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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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地主的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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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易呵。那手艺全在躺下这上面,不能躺得太平,要躺得曲,躺得歪。”

    湖面上那小船靠到了岸边,那位冬天里的捕鱼人纵身跳到岸上,敞着胸膛噔噔地走了过来,下身只穿一条湿漉漉的短裤衩,两条黑黝黝的腿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,他的脸和胸膛是古铜色的。他径直走到小店里,手伸进衣袋抓出一把铜钱拍在柜台上,对老板说:

    “要一瓶白酒。”

    老板给他拿了一瓶白酒,然后在一堆铜钱里拿了四个,他又一把将铜钱抓回到口袋里,噔噔地走向湖边的小船。他一步就跨进了船里,小船出现了剧烈的摇晃,他两条腿踩了踩,船逐渐平稳下来。那根竹竿将船撑离了岸边,慢慢离去,那人依旧站着仰脖喝了几口酒。

    小船远去后,众人都回过头来,继续议论那个死去了的捕鱼人。小店老板说:

    “他年轻时在这一行里,是数一数二的。年纪一大就全完了,死了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有人说:“就是那身衣服也没人要。”

    剃头的男子仍在给小店老板娘掏耳屎,孙喜看到他的手不时地在女人突起的胸前捏一把,佯睡的女人露出了微微笑意。这情景让孙喜看得血往上涌,对面那个妖艳的女人靠着树干的模样叫孙喜难以再坐着不动了。他的手在口袋里把老爷的赏钱摸来摸去。然后就站起来走到那女人面前。那个女人歪着身体打量着孙喜,对他说: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呀?”

    孙喜嘻嘻一笑,说道:“这西北风呼呼的,吹得我直哆嗦。大姐行行好,帮我暖暖身子吧。”

    女人斜了他一眼,问:

    “你有钱吗?”

    孙喜提着口袋边摇了摇,铜钱碰撞的声音使他颇为得意,他说:“听到了吗?”

    女人不屑地说:

    “尽是些铜货。”她拍拍自己的大腿,“要想叫我侍候你,拿一块银圆来。”

    “一块银圆?”孙喜叫道,“我都可以娶个女人睡一辈子了。”

    女人伸手往墙上指一指,说道:

    “你看看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孙喜看后说:“是洞嘛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子弹打的。”女人神气十足地吊了吊眉毛,“我他娘的冒死侍候你们这些男人,你们还净想拿些铜货来搪塞我。”

    孙喜将口袋翻出来,把所有铜钱捧在掌心,对她说:

    “我只有这些钱。”

    女人伸出食指隔得很远点了点,说:

    “才只有一半的钱。”

    孙喜开导她说:

    “大姐,你闲着也是闲着,还不如把这钱挣了。”

    “放屁。”女人说,“我宁愿它烂掉,也不能少一个子儿。”

    孙喜顿顿足说道:“行啦,我也不想捡你的便宜,我就进来半截吧。一半的钱进来半截,也算公道吧。”

    女人想一想,也行。就转身走入屋内,脱掉裤子在床上躺下,叉开两条腿后看到孙喜在东张西望,就喊道:

    “你他娘的快点儿。”

    孙喜赶紧脱了裤子爬上去,生怕她又改变主意了。孙喜一进去,女人就拍着他的肩膀喊起来:

    “喂,喂,你不是说进来半截吗?”

    孙喜嘿嘿一笑,说道: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后半截。”

    十

    持续晴朗的天气让王子清感到应该出去走走了,自从儿子被日本兵带走之后家中两个担惊受怕的女人整日哭哭啼啼,使他难以得到安宁。那天送城里马家老爷出门后,地主摇摇头说:

    “我能不愁吗?”他指指屋中哭泣的女人,“可她们是让我愁上加愁。”

    地主先前常去的地方,是城里的兴隆茶店。那茶店楼上有丝绣的屏风、红木的桌椅,窗台上一尘不染。可以眺望远处深蓝的湖水。这是有身份的人去的茶店,地主能在那儿找到趣味相投的人。眼下日本兵占领了城里,地主想了想,觉得还是换个地方为好。

    王子清在冬天温和的阳光里,戴着呢料的礼帽,身穿丝绵的长衫,拄着拐杖向安昌门走去。一路上他不停地用拐杖敲打松软的路面,路旁被踩倒的青草,天晴之后沾满泥巴重新挺立起来。很久没有出门的王子清,呼吸着冬天里冰凉的空气,看着虽然荒凉却仍然广阔的田野,那皱纹交错的脸逐渐舒展开来。

    前些日子安昌门驻扎过日本兵,这两天又撤走了。那里也有一家不错的茶店,是王子清能够找到的最近一家茶店。

    王子清走进茶店,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兴隆茶店的几个老友,这都是城里最有钱的人。此刻,他们围坐在屋角的一张茶桌上,邻桌的什么人都有,也没有屏风给他们遮挡,他们依然眉开眼笑地端坐于一片嘈杂之中。

    马家老爷最先看到王子清,连声说:

    “齐了,齐了。”

    王子清向各位作揖,也说:

    “齐了,齐了。”

    城里兴隆茶店的茶友意外地在安昌门的茶店里凑齐了。马老爷说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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